*万圣AU
*吸血鬼轰×幽灵久？
*前方大量私设
因为是迟到的万圣节贺，所以是一个关于万圣节的、bug很多所以千万不能带脑子观看的fairy tale
我已经咸得快要不会造句了（。
文/阿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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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中，裹着白巾，脚上一双红色运动鞋，雀斑娃娃脸的幽灵先生飘过年轻吸血鬼住宅外的玫瑰花圃，又不废气力地穿透客厅里密闭的大片落地窗，最终来到了坐在猩红沙发上，正欣赏月光的大宅主人跟前。
吸血鬼脸孔年轻，实际年龄却是个未知数，面对破窗而入的陌生访客，他表现得十分淡定。
“谁？”
“你能看见我吗？”
幽灵先生指了指自己。
“因为能看见，所以才会问的吧。”
“……有道理。”幽灵先生低头看看自己，又赶在吸血鬼失去耐心将打扰自己赏月的他赶走前，神情愉悦地抬起头说。
“那么，尊敬的吸血鬼先生，您能够帮我一个忙吗？”
《一期一会》
01、
故事得从某一个国家的某一场战斗说起。
那是一个数百年来没有经历过大灾大难的幸运国度，土地辽阔，资源充足，风调雨顺，而不仅精通治国之道，且擅长炙热的燃烧魔法，贤明聪慧的国王更是子民心中值得尊敬的英雄。
——直到强大的邪恶魔法师出现。宣称要推翻王政、占领该国的黑魔法师带来了国内上下的恐慌，其饲养的魔物更是能喷射出远超国王的燃烧魔法的超强烈焰，二者结合起来，短时间内迅速破坏了数个地区的和平，魔法师顺利占据了国土的西北部分，且逐渐朝都城方向蔓延。
之后，和所有的故事发展一样，正当国王为着到来的国家危机心烦意乱时，一位据说继承了传说中的英雄的力量的勇者，在城堡外闪亮登场。
勇者说，黑魔法师手下的魔物虽然能够抵挡国王的燃烧魔法，但对强大的物理攻击毫无办法，而他刚好是秘宝的使用者，能够挥舞寄宿了传说中英雄的力量的长剑。勇者之心令他无法对此国家的危急袖手旁观，现自愿请缨，希望能够带领一干勇士讨伐魔物，打倒邪恶的魔法师。
国王连忙答应了勇者的建议，而陌生勇者立马带着国王先前编制的精英队伍，于隔日杀进了敌阵……一月后，捷报传进都城，讨伐魔物获大成功，然而作为最大功臣的勇者，却在和邪恶魔法师的一对一对决中，牺牲在了后者耗尽生命完成的诅咒之下。
但是勇者并没有死。
因为使人灵魂肉体分离的诅咒有破解的方法。
……
“收集一百颗糖果，将它们洒在勇者的玻璃棺材里。”幽灵先生说，“每年的万圣夜，都会有成百上千的人来到存放玻璃棺的教堂前，带着点燃的蜡烛，为他们的英雄祈祷，希望他的灵魂能够早日找回肉体。”
“听起来像哪里的童话故事。”
“这是经过了加工的版本。”幽灵绕着吸血鬼的靠椅飘了一圈，“可是国家是真的，放着玻璃棺的教堂也是真的，因为诅咒而死的勇者，肉体至今仍是他当年讨伐魔物时的模样……所以后来也有很多女性也会抱着永葆青春的念头去点燃蜡烛。”
“所以有不加工的勇者？”吸血鬼托腮问。
“当然有了。”
幽灵先生点头后复杂地绞着白布，似乎不太好意思，“比如勇者未老的原因并不是受了诅咒，而是他接受秘宝的同时身体被迫停止生长……所以勇者一辈子只会有不算太高的个头，和老是被人误会是不是小孩的圆脸……当然了，他也没有恋爱过。”
“我也没有过。”
“因为您是吸血鬼——啊，扯远了。”
幽灵先生飘到吸血鬼面前，将手里的南瓜篮从手臂上摘下来，然后举到对方跟前。
“如果您能顺利给我糖果的话，我就能赶上今年的万圣夜了。”
吸血鬼看了眼南瓜篮子，问：“什么糖都可以？”
“也不是这么说。”幽灵先生回答，“虽然满世界找能看到幽灵且又不会被幽灵吓跑的人很困难，但是最后一颗糖果……给予的人和之前那些又有点不同。”
“说吧。”
“这就是未公开的另一个部分了。”幽灵先生忽然对吸血鬼露出了复杂的笑容，“邪恶的魔法师在对勇者施加诅咒的同时，也封闭了他的心。”
“心？”
“简单来说，勇者不懂感情。”他继续解释，“给予勇者最后一颗糖果的，必须是勇者所深爱的对象，而这位对象在给予糖果的刹那，将会和勇者共享同一段生命。”
吸血鬼的眼神沉了下去，可是他很快挥开了眼前的南瓜篮，手肘压在扶手上，撑着下巴叹气道：“……简单来说，你不能找别人吗。”
“因为吸血鬼的寿命是无限的，不会轻易死亡。”
幽灵先生眼里闪起明亮的光，他浮在空中，藏在白布下的双手用力握起。
“共享生命意味着彼此承受同一份伤痛，而找回肉体后，勇者还希望继续他充满危险的冒险旅程。”幽灵先生凑近吸血鬼，“加上您不是人类，当然没有人类的那套顾忌……所以，您一定会相信我对吧？。”
吸血鬼用极其怪异的眼神望着幽灵先生，半晌后缓缓道：
“……我相信了。”
“您同意吗？！”
“我相信，你是没有感情的勇者。”
吸血鬼召来蝙蝠群，指示它们抬走挡在面前的不速之客，然而小东西却从幽灵先生的白布中穿来穿去，后者低头数着蝙蝠的小翅膀，吸血鬼见状，索性站起来朝卧室的方向走，却和幽灵先生撞了个满怀。
“……忘了说，虽然是幽灵，但是我可以切换成实体。”幽灵先生看着捂着额头、用凶狠表情对着他的吸血鬼，怯怯地说，“不过时间不长，而且只在晚上有效。”
02、
后来发现，那是场奇妙的夜晚相遇。
幽灵先生的请求被拒后，过了几天，鉴于吸血鬼居住的古宅根本防不住一个能凭借半透明的身体，随时随地穿过任何无机物的漂浮灵，古宅主人起初就没想要阻止这位打算在他这儿长住的奇异访客。
期间，他们也断断续续地进行了若干次谈话，出于互相了解。
他是一个拥有悲惨遭遇的、名为绿谷出久的原勇者，被邪恶魔法师所害，灵魂与肉体被迫分离，为了解开诅咒不得不踏上靠幽灵之躯收集一百颗糖果的旅程，梦想是解开诅咒后继续未完的冒险，但现阶段下，他必须想方设法爱上一只见面不过几天的吸血鬼，并且从小气的吸血鬼手里拿到任意一颗糖果。
“既然不愿意让我称呼您为吸血鬼，那就告诉我名字吧。”幽灵绿谷出久说。
“轰。”
“不太像全名。”绿谷扬起头回忆，“轰……好像有点耳熟。”
“不是全名。”吸血鬼轰抖着火炉上的平底锅，培根蛋在里头滑动，而薄窗帘遮挡的阳光正好，“阳光大蒜圣水和十字架的确对我无效，可那是建立在不知道全名的基础下。”
绿谷躲开他准备放在台面上的锅子，他至今没有摆脱还是人类时的一些习惯，尽管高温的金属只会从他覆着白布的腹间穿过。
“难道轰先生害怕我？”
“你可是勇者啊。”将培根蛋倒进瓷盘里，轰举起右手，弯起五指，面无表情地朝绿谷的方向挥了挥，“而我……我是每个月都会去城里迷惑年轻少女，将她们带回这里，然后吸干血液，剩余骨肉则分给蝙蝠们享用的坏蛋头子。”
“你杀过人？！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再从烤炉里拿出金黄外壳的面包，轰料到后续发展，提前一步说，“理由不告诉你。”
绿谷发现他就近找的吸血鬼还是个心怀秘密的敏感儿，一方面，又不可能不把将面前的吸血鬼，和城中传闻的诱拐少女的罪犯联系在一块。他飘来的一路上，感受到了不少来自城中居民的恐慌，说是最近陆续有年轻少女离奇失踪，而坊间一直有传，禁忌森林的尽头有一幢吸血鬼居住的古宅，所以定是吸血鬼饿了，率领一干使魔来城里捉食物……
绿谷看着轰，轰已经开始站着吃看起来像是有两人份的早餐，相遇夜晚吸血鬼的言谈举止也不算优雅，如今用尖牙咀嚼面包和培根肉的动作却像极了皇家贵族。
……还是不太像诱拐年轻少女的犯人。
绿谷坐在餐桌一头，如果能称为是坐，而不是屁股刚好飘在那里的话。
“我不用吃东西，也不用睡觉。”他对轰道谢，“不过，谢谢您为我准备的早餐。”
轰停止了吃东西的动作，绿谷以为他生气浪费的一份早餐，或是早餐背后的那份心意。轰离开餐桌，绿谷害怕地飘在他身后，发现轰正在加热一小碗牛奶，炉火已经灭了，火焰直接从吸血鬼的左指尖点燃。是绿谷熟悉的燃烧魔法。
“您……”
“只会一点。”轰仍然抢先一步回答了绿谷的问题。
绿谷刚想感慨“您怎么能料到我要问什么问题”，一声软糯的猫叫打断了他的发言，轰忙着照顾炉子上那碗温热的牛奶，绿谷却飘到声音的源头——一只奶白色的成年猫用头撞开虚掩的厨房门，对跟前的绿谷不理不睬，或者根本就看不到，踏着优雅的猫步来到轰的身旁，在吸血鬼的腿间打着转转。
“猫……”
“我养的，还没有名字。”
再一次被抢答，绿谷不由得怀疑，他之所以没有心，是不是因为魔法师将那东西取出来贴在了他背后。轰忽视了绿谷稍显惊讶的表情，弯下腰，随手把牛奶放在地上。猫舔着食物，轰则继续他未完的早餐。
绿谷歪着头，忽然对一吸血鬼一猫迎着阳光用早餐的和谐画面感到非常不可思议。
观察起舔牛奶的白猫，绿谷回忆，学徒时期师傅给他讲过的无数个关于吸血鬼的科普。
“欧尔麦特说，吸血鬼都养黑色的猫和一大群蝙蝠。”
轰听了这话，视线在绿谷和吃完牛奶、正躺在阳光处取暖的猫之间来回移动。也许是太专注了，让绿谷忍不住端详起他的脸庞……的确是一副吸血鬼都该具有的、能够一瞬间迷惑少女的英俊面孔，头发是不同色的半红半白，眼睛也是不同色的一灰一蓝，可要说最让人好奇的，应该要说是被额发遮挡的左半边脸下，有一块陈旧的伤疤。
以前也打过增加副业的名义，跟着驱魔师讨伐过一两次吸血鬼……轰脸上的疤痕，不太像是圣水或者阳光烧灼后的痕迹。
轰放下餐叉：“我知道了”。
“什么？”
“去买黑猫。”
轰淡淡地说。
03、
绿谷还是第一次见能待在太阳底下正常行走，在人来人往的市集间穿梭的吸血鬼。
他漂浮在轰的身后，用双眼证明世界有多大物种就有多复杂，迎面撞来的路人不断从白布覆盖的身体中走过，而那是种很奇妙的体验……至少在变成幽灵的开始，绿谷还无法接受身体能被穿过的现实，即使那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，他还是会忍不住反胃并且呕吐。
虽然频率高了仍会感到难受，可一旦注意力被转移了，绿谷倒也还能接受。
“大家都看不出来吗？”绿谷指的是轰引人注目的尖耳朵与獠牙，“这可是一只吸血鬼在街上行走。”
“会做点伪装。”轰说，“别人眼中的我都是不一样的。”
绿谷想起轰出门前认真塞进领口里的红宝石项链，此刻正在吸血鬼的衬衫下静静地躺着。
“是项链吗？”
“嗯。”轰随口道，“那是魔法道具，宝石上面施加了伪装魔法。”
“可我看您还是吸血鬼的样子？”绿谷飘到轰的前方，接着转过来问。
“也许……因为你是幽灵吧。”轰迟疑了一会儿，“这只对人类有效。”
绿谷对他的答案抱着一定程度的怀疑，却又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。
轰见他不再发问，迈开步子，和那些路人一样径直穿过绿谷的身体，继续往前走。早餐的食材、古宅里的一些生活用品……吸血鬼显然比幽灵勇者更熟悉这片市集的分布，当然也清楚小巷里的哪家店才会经常有些农人不要的小猫小狗，关在笼子里，放在店铺门口，等着有需要的人来掏钱购买，带回去多半是捉捉老鼠、或者看看大门之类的。
因为绿谷认为黑猫才是吸血鬼的伴侣，所以吸血鬼放了话，说要买只黑猫回去。
绿谷哪能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会有这么大的力量，猜怕是那句话伤到了对方作为吸血鬼的自尊，说一个吸血鬼不像吸血鬼……倘若有人认为他不太像驱邪退魔的勇者，绿谷心里也会不大舒坦的。
但是黑猫作为坊间传闻中有灵性的生物，想从市集上买回来，实在有点难度。
“……找不到啊。”
轰坐在长椅上休息，走遍了市集上的每个小摊，却两手空空。
“因为没人会把黑猫养在店里。”幽灵回答，“如果您是为了我的话，才要买黑猫……世界上也会有一些不养黑猫的吸血鬼啦……我是这么觉得的。”
“是吗？”
“所以别找了，回去吧？”幽灵飘在他的右手边，讨好地对吸血鬼笑了笑。
轰迟疑地朝人群集中的方向望了眼，再扭回去的时候，幽灵的半透明白布嵌在他的右手腕上，向上看，绿谷仿佛是做坏事被抓了现场，将一切回归几秒前的原样，又尴尬地隔着白布兜帽，抓了抓自己的墨绿色头发。
“我想拉你起来。”绿谷解释，“但忘了自己只是个幽灵。”
“都这么久了？”
“……有时候会。”绿谷认真地说，“因为我会时刻告诉自己……‘我还没有死’。”
轰沉默地看着他。
“您还记得，我和您说过的教堂，还有教堂里的水晶棺材吗？”
绿谷一边说，一边眺望起位于市集北方的白色城堡。
……那是这个国家的中心，是国王生活的偌大王宫。这个国家为了纪念救国的勇者，特意建了一座小教堂，它只在特定的节日开放，万圣节前后则是其中最最最重要的一段时间……绿谷很熟悉通向那儿的路线，教堂则在城堡附近，只要从现在这个位置，一直往北走，绕过王宫，还要再走一段距离，就能看到了。
“虽然不记得是第几个年头，可每到万圣夜，我总会在教堂附近坐着，看这个国家的人用点燃的蜡烛代替鲜花，摆满教堂周围开辟的环形空地，像塞进南瓜篮里的糖果，慢慢、慢慢变多……”幽灵闭上双眼沉浸在了回忆中，表情看上去相当幸福，“为了不辜负他们的祈祷，我也得马上收集糖果，快点破解诅咒才行。”
“其实，那些人根本不认为你还能活过来。”
“……胡说。”
“他们都觉得勇者早死了，死人才需要纪念。”轰顿了顿，继续给幽灵勇者泼冷水，“……连现任国王都是这么想的。”
“你知道？”
“猜的。”轰单手掩着嘴唇，接着很快说，“不过，你还有99个相信的人，他们能看到你。然而这个国家的人口总数有好几十万……99个听上去不太够。”
绿谷终于被他接连不断的冷水浇得有些不耐烦，即使是自己无意挑起的话题，也没再继续接吸血鬼的话。
安静片刻，轰意识到了自己话说过头。牺牲生命、挽救了一个国家的勇者是应当被尊重的。
他张开口。
“你……”
“例行检查！”
打断了吸血鬼的话，声势浩荡，一干骑在马匹上的近卫军随即从两人眼前走过，领头的队长停在位于集市末端的商铺前，灵活下马，接着对商铺主人展出别在腰后的搜查令，在后者鞠躬欢迎的姿态下，带着两三个部下进了店。
绿谷疑惑问：“……出事了？”
“听说王子殿下已经失踪快一年了。”给他解答的是不远处的两个普通人，“这片隔三差五就有王宫的人来检查……但要我说，失踪这么长时间，王子殿下早该出事了。”
“这检查有用？”
“谁知道呀。”
绿谷作为正义感十足的勇者，听后立刻抛掉了方才的不愉快，然后处在了“我在这国家游荡这么久居然头一次听说王子殿下失踪”的震惊当中。绿谷又看了看轰，发现长椅上空无一人，吸血鬼早已离开了，在前头走得老远老远，留了个浅色西装的背影给绿谷……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撒腿走的。
绿谷见状连忙追了上去，途中，少女离奇失踪的传闻和王子下落不明，这两个看似有联系的逸闻给了他一点儿启发。
但是他这话基本没过脑子。
“吸血鬼也会吸男人的血吗？”
不知道哪儿受了气，轰口气冰冷：“……不知道。”
04、
距离万圣夜的到来还剩几周时间，绿谷迟来地发觉，他好像、应该、大概是找错了求助对象。
轰嘴巴上未拒绝绿谷的请求，然而身体上也没能做出配合绿谷的动作。
绿谷不知道一只居住在偏僻古宅的吸血鬼应当有怎样的生活，然而生前在世界各地冒险，死后为了破解诅咒依旧在世界各地游荡努力，现在在轰的房子里借助了若干天后，他实在对主体为看书喝茶吃饭，偶尔在空地上练练剑法，在森林里骑马散散心的吸血鬼生活感到一丝丝厌烦。
然而吸血鬼又不适合外出，绿谷很明白，代表邪恶与血腥的吸血鬼出去闯荡，肯定会被埋伏在暗处的吸血鬼猎人，或是驱魔师，或是和他一样正义感爆棚的勇者攻击。在安稳的地方老老实实生活，无疑是不喜闹事的轰的最佳选择。
“可这样懈怠下去，时间就不够了啊。”
绿谷说这话的时候，轰正躺在客厅内落地窗旁的长条沙发上。
落地窗朝阳，轰穿着洗得微微泛黄的单薄衬衫，未读完的精装书盖在胸前，下午的阳光仿佛是床厚度合适的小被子，温柔地覆在吸血鬼身上，集中在前者胸前挂着的红宝石项链上，正中间猩红色的小石头反射出刺眼的光，直接透过了漂浮半空的绿谷的身体，在天花板上留下一小块光斑。
“唉……”绿谷叹气。
也许该趁时间未耗尽以前，去下个地方找更合适的对象。
绿谷心里也没了谱，纵使他早已没有“心”。
也不清楚怎样的对象才是最合适的，按照以往的经验，绿谷只需要寻找能看到幽灵的人，再请求他们把饱含对勇者祝愿的糖果放进南瓜篮里就算任务完成。世界上能看到幽灵……也就是灵感力强大的人类并不多，相信古早的勇者传说，愿意帮陌生幽灵忙的好心人更是得数量减半。然而花点时间慢慢积累，糖果量总会到达想要的数字。
说白了，时间漫长，可做的事情却十分简单。
现在却不一样，要彻底破除魔法师的诅咒，这最后一颗糖果，他再也没办法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。
如果不能爱上谁，没办法找回失去的心，他会永远保持这副半吊子的模样，明明活着，却要被关在教堂的水晶棺里，等人用点燃的蜡烛纪念，听着他们用沉重的诗歌祷告来哀悼逝去的救国英雄。
绿谷咬咬牙，表情非常不甘：“不该是这样的……”
“是怎样？”
忽然，躺在沙发上的轰睁开眼睛，平静地问。
绿谷克制住了心里将喷涌而出的那股负能量，咬到嘴唇，别开脑袋，摇摇晃晃地从轰的上方飘离。
轰习惯性地伸手去拉，可除了抓到一手空气，他什么也没够着。
“没人能帮助我，我自己也救不了自己。”绿谷沮丧地说，“糟透了，一切都完蛋了。”
轰直接问：“因为不能爱上吸血鬼？”
“反过来也是一样，谁会为素不相识的幽灵献出生命……这也太傻。”
“不能这么说。”轰从沙发上坐起来，看了一半的书被他放在脚边，仰头看着飘在高处的失落幽灵，“你就为了偶然相遇的国家，献上了自己的生命。”
“那是作为勇者的使命，是我的荣幸。”
“能为了这样的勇者献上一生，大概也是谁的荣幸。”轰面不改色地说，没有太多的表情修饰，他在绿谷眼里却显得尤为认真专注，“……有哪个家伙会这么想吧。”
心跳突然落了一拍，脸颊好烫。
回忆过去为了这最后一颗糖果所做的准备，看过国立图书馆角落里的几本三流爱情小说，这样的绿谷敏锐地觉察，自己现在肯定是对轰心动了。
绿谷用半透明的墨绿色眼睛紧紧盯着沙发上的吸血鬼，觉得他很好看，无表情的脸甚至像是春日里盛开的五色花圃那般美丽，可是矛盾的是他又无法多看几秒，连忙把担在头上的白巾扯下来，匆匆忙忙地遮挡了视线。
有点开心、然而还有手足无措的慌张，他非常想要撒谎……他、他才不相信吸血鬼嘴里的好话。
结果回忆起之前在市集的对话，绿谷忍不住怀疑道：“这又是你猜的吗？”
“不。”出乎意料，心里活动没有另一人复杂的轰，对此表示否定，“……是我听一个狡猾的家伙说的。”
++
绿谷能够维持实体的时间其实十分短暂，且是夜晚限定。
不过他愿意把短暂的时间用在如何再次体验那份可贵的心动上去。
稍微接触久了，如果全盘相信对方的话，绿谷发现轰作为一只活在古寨里的吸血鬼，身上的谜团实在是有点儿多，连轰这个似乎在哪里听过的名字都是不靠谱的。
绿谷不需要进食睡眠维持身体状态，可他发现轰的厨艺时好时坏，只有用手掌给猫咪热牛奶时是最稳定的。
吸血鬼十分熟练于燃烧魔法。
轰能够从指间放出像小蛇般粗细的火绳，将十米外的圆环靶烧成仅中间有个小窟窿，其他部分完好无损，也可以放出大面积的火焰，一瞬间烧尽后院里的所有杂草却又不伤及两侧护栏围起的玫瑰园。火焰在吸血鬼手中，与地摊上那只猫咪一样乖巧听话。
然而在同时拥有魔法与科学的国度里，会燃烧魔法并不稀奇。更何况轰还是吸血鬼。。
轰不吸血。
至少绿谷没有看过。这不符合当初他们自我介绍时，吸血鬼口中那套像是用来吓唬谁的说辞……什么每个月去城里迷惑年轻少女，吸干血液，剩余骨肉则分给蝙蝠们享用啦……之类的。
相反的，他甚至不接触血液制品，探出嘴唇的长长獠牙彻底成了摆设，连偶尔会吃的烤牛排都要煎得切开时冒不出血花。
太奇怪了。
++
“轰先生。”某天夜晚，绿谷问他，“你是不是……特别挑剔的类型？”
“没太听懂。”
天气凉了，晚上轰在客厅点起了壁炉，当然借用了方便的燃烧魔法，又将落地窗旁边的长椅挪到了壁炉边上，轰坐在那里看书等待睡觉时间，至今没有名字的乳白布偶猫跳上他腿面，毛绒绒的一大只蜷缩在那儿，圆溜溜的脑袋蹭着吸血鬼的手心。
绿谷眼睁睁看着轰的手在猫的全身上下游离，看似温馨的动作，因为吸血鬼的身份，怎么都不像是顺毛，而是捋齐那一根根藏在皮肉间的血管……噗呲！
“……我没看过你渴血的样子。”绿谷甩开脑内血腥的虐猫画面，老实交代，“明明是只吸血鬼。”
轰停下手，迟疑了一会儿：“月初有过一次，我不用喝那么频繁。”
听欧尔麦特讲过，吸血鬼其实也分对血液需求量多的和少的的体质。
“说我是挑剔的类型……什么意思。”轰合上书，反问道。
“我以为你不吸血，是因为对对象有什么严格要求。”
“要求？”
“比如说，一定要未成年的少女，或者是外表漂亮可爱的女性。”绿谷飘到了火炉前，纵使无法感受到火焰的温暖，“还有头发和眼睛的颜色，血液型……或者社会地位。”
轰被他说得起了兴趣：“这很重要？”
“不清楚，欧尔麦特说的。”绿谷耸耸肩膀，“我又不是吸血鬼。”
“但是我没想过那么多。”轰接着小声道，“……这跟相亲一样。”
“相……什么？”
“没事。”轰摇摇头，“我现在可以想想看……不过鉴于你是维护和平的勇者，如果把这些说出来，意味着我接下来可能再也不会遇见合胃口的粮食。”
绿谷拍了一下脑袋，恍然大悟地说了一声“对哦”。
轰见勇者这幅模样，觉得对方是真的长年不当勇者，脑子也迟钝了，不禁弯起嘴唇：“那就……绿眼睛和卷发吧。”
轰说完，忽然抬手，把没看完的书本往燃得正旺的壁炉的方向扔。
绿谷刚好飘在炉子前，正对着轰，将对方像是故意的手滑过程看在眼里。他及时用了短暂的实体时间，险些掉进火炉的精装书撞上白布罩着的身体，落在铺了绒毯的地上，发出闷实的一声响。
吸血鬼像看了出好戏，嘴还是朝上浅浅地弯着，笑容和绿谷身后的那坛炉火一样温暖。
下一秒，轰半起身，伸出手，把有了实体却还是能飘在空中的绿谷给拉了过来，他没用多少力气。
“你故意的！”幽灵睁大眼睛。
“不是想再体验吗……那个叫心动的东西。”轰说，“现在想帮你一次。”
绿谷先前的确有提过类似的要求，如今却退缩了：“我、我没准备好……”
“那我等你。”
轰继续拉住。绿谷像是他手心握着的一个人形气球，飘在稍高的地方，低头望着轰，却十分努力地想往上走。
手连在一起，绕在吸血鬼四周的谜团又多了一个。
……吸血鬼的手心，居然也是热乎乎的。
“我记得，你上次问我会不会吸男人的血。”
是全部吸血鬼，全部。绿谷在熟悉的心动前忘了挣扎，内心慌张地反驳。
“……所、所以？”
绿谷不知道为何紧张起了答案，他现在可连人类都不算，只是个幽灵。
然而和所有戏剧性的巧合如出一辙，吸血鬼张了张口，手心却落了空，他握得不算太紧，东西凭空消失了，也保持着方才的样子。
“啊。”轰感慨。
“没关系，不用回答！”终于自由了，绿谷刻意停到在对方伸手也够不着的高度，“刚才的对话……就当我没说过吧。”
++
所剩时间越来越少。
绿谷依然在轰的大房子里有一天没一天的飘荡着，度过那些琐屑单调的日常，偶尔跟随去市集买买必需品，绿谷也不懂一个吸血鬼为什么能吃那么多人类食物，但是转念一想，轰作为吸血鬼来说并不嗜血，大概也不杀人，对于原勇者的他来说貌似是一件好事。
万圣节快要到了，市集和都城内最宽阔的皇家大道却愈发冷清。
酒馆里的闲言碎语为绿谷解决了疑惑，少女离奇失踪事件频发，犯人箭头直指故事里以女性鲜血为食物的吸血鬼，万圣节又是幽灵鬼怪的狂欢，谁敢在这种节日里出头庆祝。
听说国王已下令调查此事，由于和魔物有关，城内一到晚上便是接了报酬到处巡逻的驱魔师，盐和圣水洒了快两周，案件竟一点儿进展也没有。
如今，离万圣节还剩三天。
阴雨天气，室外锻炼被迫中止，轰坐在沙发上，摊开了手里的报纸。
“在担心？”他回头，身后是一脸愁容的娃娃脸幽灵，“……你表情不太好。”
“没，我在想今年万圣节……”
“去教堂的人会不会变少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作为一个勇者，担心的居然不是失踪案？”轰问。
“这个也有。”绿谷无奈地说，“但……我现在只是个别人看不到的幽灵。”
轰想了片刻，放下从附近市集随手捎来的纸张：“话说在前面，我不是犯人。”
“当然了！”因为这一月不到的时间，绿谷一直和他在一起，即使做不到24小时盯梢，可吸血鬼要想做出诱拐少女的坏事，他不可能一点儿都觉察不到，“……可是，轰先生也是吸血鬼，难道真的什么都不清楚吗？”
“先不说犯人是不是吸血鬼，就算确定了是我的同类，现在全城都是重金聘请的驱魔师，还有全副武装的王宫士兵，他想再毫发无伤地作恶，恐怕会很难吧。”轰试图打消绿谷的怀疑，“至于万圣节……王宫方面，应该会加派人手巡查教堂附近。”
“对啊，让人有足够的安全感就行了！”绿谷对轰的提议表示肯定，“您真聪明！”
“可我不是国王。”
“国王也一定会这么做的。”绿谷信心满满，“这可是勇者的教堂。”
轰愣了一下，微微睁大眼睛，但很快恢复了平时那副波澜不惊雷打不动的样子。
“轰先生？”
“嗯。”轰点了点头，话像是说给绿谷，但更像提醒自己，“……他会的。”
TBC.
好久不见～
虽然这篇取名很日式，一期一会什么的……但其实是一个西式的奇幻小故事。
下篇的字数会多一些，不过还差个收尾，明天一定能发。
其实还在坑内，但一个多月没写轰出了，难免手生……反正我现在看这篇怎么看怎么不舒服，也不知道为什么（。
更多的话，等我把下发出去再说吧www